只画了3年水墨的侠女,几笔勾走大牌电影的魂|金城
众所周知,西方绘画与中国传统水墨画有一个极大的差异。
一个重形,一个写意。
宣纸和墨,注定了轻易拥有“松弛轻盈”的特质。
用来画潇洒飘逸的武林侠客再合适不过了。
水墨插画师思敏(@丝鸣·东城张三爷),是新生代里能将水墨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的一位。
金城:思敏你好,先向大家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思敏:
80后,北京胡同大杂院长大。专业工作是影视动画角色设计,现任国内动画项目的美术总监职位,也是自由画师,业余琴人。
工作以外喜好还是画画,也喜好撸猫弹琴写字儿晒太阳。
性格不大外向,爱说话不太会聊天。
思敏近期画作
其实早在2023前,我就注意到了思敏的作品。
那是种个人特色极强的水墨画。乍一看画面简洁,像是只用粗、细毛笔,肆意挥毫与渲染与细细勾勒描摹。
要素虽少,意境却一目了然。
与思敏开启这次聊天的契机,还是因为CIAC大赛。
水墨风在国人眼里本就格外显眼,而在诸多展览作品中,属于思敏那一抹素宣的白与水墨的黑,又更令我觉得熟悉。
《水墨侠客行》
思敏:
最近的是2018年我参与影视特效制作的电影《水型物语》获奥斯卡最佳电影(如果这也算是的话~)。
2014年在加拿大的Seneca College的毕业作品一套水彩作品《龙生九子》获得过加拿大安大略省Applied Arts当年的学院插画一等奖,作品被学校留校收藏。
古早一些的是2002年(记不清楚了)北京卡通举办的美年达漫画大赛原创漫画故事获一等奖。
上个世纪的是1998年(也记不清了)漫画原画作品曾在中国美术馆的中国原创漫画主题展中展出。
楚辞九歌系列
金城:哈哈,你讲的“古早一些的事”,我竟然都有印象呢。那你认为在比赛中,自己的画风都有怎样的优势呢?
思敏:
对我来说,平时散乱没主题的自由涂画比较多,参加比赛是个很好的动力去做明确主题的完整创作。
没有什么确定的画风发展轨迹,每个时期的画都是在展现当时的状态,感受和喜好。
优势不好说,身边很多画的技法比我好的,赶巧他们没有参加这一场的比赛吧。
思敏投稿CIAC的作品是一组名为《水墨侠客行》的作品。
以古风侠客为角色,生宣纸辅以泼墨的写意画。
墨色浓淡相宜,疏密有致。
《水墨侠客行》
中国传统文化里,“气”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论是孟子说的浩然之气,还是古典哲学的万物之气,抑或中医、风水等领域所说的各种气。
而思敏的插画则利用水墨的特性,仿佛只大笔一挥,侠客的“气场”便具象化地在纸上显形了。
水墨、动画、古琴......这让我联想到水墨动画的经典之作《山水情》。
完全的水墨式作画,情节并不复杂,整个片子甚至没有对话,长度也只有十来分钟,却一举拿下若干国际动画大奖。
不矜不伐,水到渠成,典雅庄重。
动画《山水情》
原稿于JC动漫馆收藏
思敏:
一直有关注金龙奖和CIAC,最初是欣赏插画作品,刷到过征稿的信息,我喜欢和关注的画师们也都有转发。其实我是觉得我的水墨画大都是即兴随笔,没有层次细节,完成度不足够作为插画作品去参与比赛。第一届时候就踏踏实实做了一名观众。今年7月8月正好有大段空闲时间整理过往作品,画水墨涂已有三年光景了,整理下来300多张图,想要拿出来分享,认可也好,批评声也好,希望多些交流。
第一届CIAC评委鹿溟山也曾在后续采访中提到,比赛不失为一种交流方式。
“在一个安静的位置上,去看世界的热闹。”
许多人读周国平此话,认为强调的是“独处”。而我认为,这话的前半句固然是重点,后半句却也并非不重要。
创作是私人的、看似安静的,但在那之前也得把红尘热闹都过眼,就像老生常谈的那样。
入世是共同的功课。不“入世”,怎么描摹“世”,更遑论“出世”?交流便也是一种积极入世。
金城:今年你出版了个人国风水墨人物插画集《若梦集》。创作过程最令你印象深刻的“青蛇”章节,仍是你至今最喜欢的一组吗?
思敏:
最喜欢的作品肯定还是近期的纸本水墨随笔画,但是青蛇系列的意义对我来说还蛮重的。
青蛇是我自己先写了一篇文字之后,开始着手画的创作。是自己原创的故事,会代入很多画以外的情绪,比较严格意义上的完整个人创作。是在我开始画水墨之前的一个系列作品,作画方式是全板绘,那时候还没有用过宣纸毛笔,是跟现在的水墨涂不一样的风格。
青蛇
思敏:
这一张【小青又摔倒了】是早期青蛇系列作品里最喜欢的一副作品, 小青蛇在学两条腿走路,又摔倒了,小青想:还是躺在地上的姿势舒服。当时有了这样一段文字的情绪,就开始画了。
喜欢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感觉这一张有独特性,少见类似的情绪状态和讲述方式。
白蛇
《若梦集》中的“青蛇”一章,是思敏在绘制前就明确定好题材内容的一组。也是最初开始自由创作的第一组作品。
那段时间她刚结束工作项目,脑子里都是资方喜好、市场需求之类的内容。
《若梦集-青蛇》
提笔勾出的是重复过数次的草稿线条,于是画着画着她就觉得无趣了——那并不能叫创作,也不具备个性化。
思敏索性撂下笔,那几天都不画画,早上起来就对着卧室窗外窸窣的树影发呆,然后“找自己”。
《若梦集-青蛇》
做了那么久的工作,那时她的价值大部分只是工作岗位上的那个职位。直到一日重温田沁鑫导演的话剧《青蛇》。
演员袁泉饰演的白蛇在里头有句台词:“想成人~”
这三个字莫名让思敏百感交集,欲辨忘言。
《若梦集-青蛇》
思敏:
水墨画是纸绘比较多,电脑做些调整和补色。
生宣纸上作画很爽快,经常画起来不想停。从任何角度来考虑都是更喜欢纸绘,板绘对我来说是一种对纸绘感觉的模拟和重复,仅是就我个人而言哈。
思敏的水墨,除了《姜子牙》《雪中悍刀行》等商业画稿,就是自创的人物与场景,以及许多经典或爆款作品中的角色。
她曾说自己最开始真正意义上创作水墨,是2019年《庆余年》播出那段时间,她为许多深入人心的角色绘制了水墨小像。
思敏:
接触水墨起因是我妈妈带来一些宣纸给我,让我闲暇时临摹一下隶书,磨一磨心性。初写很拘谨,每次写完字,都忍不住想赶紧放松一下,在纸边涂涂画画撒一会野。顺手画当时正在追的剧里的角色。
以前没接触过宣纸毛笔,至今暂时还没接触过国画学习,完全没有信息的摸索特别费时费力,不过也有好处,因为不知规矩也就可以无拘无束。
金城:那你开始创作水墨画后,创作与之前的作品相比有什么异同呢?
思敏:
和之前的作品比较,就是在水墨纸绘上感受到松弛和随性了。以前墨水笔画漫画,水彩画插画和电脑画的平面设计插画,一直热衷用线条做尽量简单的表达,宣纸水墨让我感受到简洁表达的复杂性。生宣纸上水墨会洇开的特性让线也成了面。
《庆余年》人物像
没接触过国画学习,没接触过宣纸毛笔。
思敏的水墨画事实上是她一种极新的尝试,但此前她的履历、经历与经验却也非常丰富。
她转换过许多工作内容。曾画过动画原画、漫画,还做过广告设计、3D动画制作、影视特效后期等,并且在不少板块都获过奖。
而学习上,又从设计类到更具体的动画类。
涉猎之广,令人讶异。
《若梦集-青蛇》
思敏:
漫画动画和插画都应该算是同一领域,创作概念和方式比较类同,也都是早在上学期间就开始接触。
特效制作和广告的工作是当时那个阶段的情绪状态促成的,想要更融入这个社会,体验单一一些的生活方式,有个稳定的收入,做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
~~其实我还体验过其他跟绘画创作完全无关的工作哈哈~~
思敏的儿时记忆几乎全是上海美影厂的动画片。
她最爱王柏荣老先生导演的《火童》,于是当年高中尚未毕业,慕名去他的金熊猫动画公司说要帮他“再创中国动画的辉煌”,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
——当然,她自己评价那是“不知天高地厚”。
动画《火童》
王老先生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就留下了她,让她先从原画做起。
思敏美术设计上的审美和创作的角色设计画风,受《天书奇谭》的影响颇深。
哪怕现在这也是她经常会翻出来重温的经典。
思敏回忆曾有个项目,遇到一起画动画的、年纪很轻的小朋友完全没有听说过这部动画,她深感遗憾。
动画《天书奇谭》
金城:学生时代里有没有什么你现在依然觉得受益匪浅的经历,或是你认为十分受用,至今仍会保持的习惯等?
思敏:
我高中是在专业美术学校,从入学我美术成绩就垫底,同学都很努力大都画的比我好很多,我天天逃课不想画素描色彩这些当时觉得很没意思的东西,但是也不知道这么逃出去是想要干什么。高二还是高三来着我们学校组织去石窟艺术写生,我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群山和石窟里的石像雕刻那些,就很有感触,画了很多速写,后来那次全校速写展,我毫无意外的获得第一名。对于这一次的逆袭,我当时的理解是,有感触后主动的想要去描绘和被动机械的画,状态完全不同,画出来的结果会是显而易见的差距。
画一张画从一开始就好像一次次重叠的选择,如果不能调动起主动性,不如就索性不要画,省下精力和时间留给有兴趣有感触的事情。这个认知好像一直影响我之后的选择和处事态度。
还有就是我也一直挺习惯接受我是个画渣,习惯身边很多朋友都画的很好。自知有很多不足,但是这也不妨碍我继续画画。
我还记得思敏曾在另个采访中聊到《大闹天宫》时说的一段话。
“......对我最大的影响是他们当时的状态,艺术大师和工艺美术家们可以坐在一起研究和创作,没有任何商业目的和绩效考核的介入。”
“创作就是创作本身,是水流动的样子,不是水在杯子里的形状。”
这与水墨画的感觉相似。
思敏:
我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城市设计学院的设计系,当年央美设计系的课程是比较偏设计理念的,课程里学到很多设计概念方面的信息。毕业后在中国日报社21世纪报做美术设计和插画师,在工作中自学了Photoshop,Illustrator和InDesign等设计软件。在Sheridan时候的课程是很务实的, 一年的课程期间,从3D几乎零基础到自己画分镜故事,建模,材质,绑骨骼,动画,灯光到渲染剪辑完成了两部小短片。我们的同学基本都毕业后直接入职公司,也基本可以选择在自己想要去的部门工作。我也曾在Seneca College学过插画专业,总体感受,北美的本科艺术院校比较类似国内我当年就读的央美,更加偏向设计和创意概念思路的培养。专科的艺术专业相对务实的按照市场行业需求培养软件技术等技能,老师也基本都是业内在职的经验丰富的高级设计师。北美高校主导的气氛是不太会去教授审美和风格,老师也不会评价对比学生的品位和喜好,整体是辅助性的方式协助学生自我攻略的学习研究。
思敏:
现在作为水墨画师和项目美术大部分合作是国内的国风项目。
我觉得是出国后的文化差异引发了我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在北京出生长大,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中国人自然就继承了中国的文化。出国后,感受到文化差异,对自己的行为思想方式背后的文化开始思考和理解,发现除了上学时蜻蜓点水的了解过书本上的那些信息,对自己文化的认知其实很浅显。
由于处在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的环境,又长年累月地被自己的文化“润物细无声”地浸淫,便容易忽略我们其实无往不在文化熏陶之中。
思敏:
转画水墨这不是计划好的。当时裸辞回家想的是尝试个人创作,之前在北美做了几年电影特效制作工作,后来回国参与一个项目做主美,都是在配合工作需求做输出,憋了很久,感觉有很多东西在脑子里活动,但是并不清晰自己会做什么方向的创作。有点像是去重新认识自己的状态。其实隔几年我们就会不一样一些,我觉得我们都需要经常停下来跟自己聊一聊,换个方式相处一下,才好了解自己的变化,自己的成长。创作就是在表达这些吧。
思敏:
在转变或者说探寻的过程中,遇到过最大的难题大概是有时候会真的没信心了,没欲望和冲动继续了。我不觉得我能解决或者曾经解决过最大的难题,当时就是躲开了,去做点别的事情,当做自己不会画画。
思敏:
需要达到什么标准,自己才能算是“摸到画画的门道”这个问题大概每个人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答案。我第一次有摸到门道的感觉是小时候画漫画的时候,那时候基础结构都还没学好,但是感觉一只墨水笔可以画万物,只要我编的那个小故事的情节需要,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能画出来。
感受到画的不错了,是在Seneca College的人体结构课,老师要求把头骨,肩架,手臂腿骨和盆骨等,正侧背面三个角度各画一遍,再画他们相互连接和最大幅度的运动状态,再套上肌肉各个角度再画一遍,这样的作业同学都没怎么做,也是一门不太重要的课。当时我是认认真真画了一摞,人体动态写生的晚自习一次都不缺席。那之后,我觉得手底下画出的角色可以稳稳站在纸上了,觉得自己画的算是不错了。
但是现在来看,有时候反倒是需要刻意放下对结构和空间的准确度这些基础概念的执着,做这样的突破界限定在哪里?重建的结构又是怎样的呢?我觉得水墨画上我远达不到这样的解构自如,还在画画的门道外徘徊的状态。
思敏为《雪中悍刀行》电视剧绘制的海报
最开始,我以为水墨是思敏画画生涯中的一次“意外”。
直到更深入地与思敏交谈,才发现思敏在自己绘画旅程中的某个阶段会喜欢并选择水墨,是有迹可循的。
在学生时代,她就更倾向于亲自感知,并且更享受相对松弛不机械的状态。
对于水墨,他们是不期而会,也是不谋而合。
聊起画画,她更多关注到的是自己的感触与状态。而从跨多板块,到不止一次地选择裸辞。
她更想探索自己的道与路。
和思敏交流的过程中,我询问她是否有座右铭。
她说自己很久没有立过座右铭了,但还是分享了个她近来读到很有感触的一句话:
技进乎道。
《若梦集-青蛇》
这是清代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魏源在《默觚》一书中提出的。
一位画师,画画就是他们的“技”,而技与道的关系,短短四个字,读很容易,读懂不容易,参透更是可能需要一辈子。
思敏:
商稿创作和自由创作都是认真且用心,只是不同的状态。
平时的工作是做角色设计和把控整体美术风格,对不同风格表达方式,画面节奏和角色轮廓表情动态比较敏感,角色设计完要跟建模师继续推敲眼角嘴角眉毛等这些巨细的细节。
也有接海报美宣图的商单,通常是被要求表达特定的情节和细节,需要完成度比较高的表现方式。比较像命题创作,命题其实就是限制,我觉得有时候有一定限制的创作是很有趣的。为了满足达到特定的需求,就不得不去触碰研究一些自己不熟悉不习惯的地带,认真对待这个状态会逼迫自己迸发出新鲜的东西。
平时空闲时候涂的都是没有规矩限制的片段情绪类随笔,是熟悉笔墨纸感,也是一种跟自己的相处方式。想跟自己呆的舒服,就要脱去那些习惯上的和心里底层的限制,才好松弛下来。
跟商稿工作好像有点相反的力道,虽然都是要耗费差不多的能量。合作项目和商稿和个人创作交替进行,向外输出一阵子,再向内挖掘自己一阵子。
思敏:
我理解,产出一个好的创作作品,感受力要放在第一,要表达的东西想要打动人肯定是自己真心感受到的东西,真诚的表达出来,同理于有时候小孩的涂画比很多专业画家的创作更动人。
其次是创意,技法,风格…
个人感觉学习能力不要太出色的比较好~ 好学生背负的压力太多,还是做个普通的画者更容易有创作的空间。
思敏:
不算创作理念,只是个人偏好,一直觉得要动手画,就画点不太常见不太一样的东西。主要我画的技法也不算多好的,如果是别人都在画的,类似的表达方式和情景,我再画一遍似乎没什么意义。
偏好明确清晰的轮廓和简洁的韵味,仅个人观点,生命中难以承受的轻比繁琐堆砌过载的重,要来的有趣。
米兰·昆德拉在讲述托马斯与妻子特丽莎、情人萨丽娜之间感情生活的故事时,为萨利娜写的一句话,被读者奉为经典:
“压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对米兰·昆德拉所写的,对思敏所提的“生命中难以承受的轻”,想必各人心中各有答案。
萨利娜的一生都在背叛,而她背叛的尽头是虚无;那对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什么是轻与重呢?
思敏:
每个人理解的那个“我”可能不是一回事,我觉得创作者经常说的找自我应该说的是找到画画的那个状态和欲望。我觉得我们的那个自我是有很多东西要表达的,当我们满怀诚意的去跟自我交流,TA就会滔滔不绝。失了诚挚和纯粹,TA会缄默。
思敏:
最近几年我感觉坐下来,静下心,持续的乱涂一阵子,那个自我就会来,借我的手拿着我的笔画一些我第一次见到的东西。在2019年之前我失去这个状态和欲望挺久的,也经历了一段时间蜕皮一样的状态来重建这个连接,到开始青蛇的创作。
对于更看重感受的创作者,创作当然是他们的一部分,但是生活更是他们“本我”的一部分。
去哪里生活,想怎么生活,正过着孰样生活......都是他们生命的最大部分篇幅。
思敏就说:想生活得有热爱,就要每日刻意找些爱做的事来做。
思敏:
小时候画漫画是后半夜才开始,习惯每天一睁眼就是日央。
现在画画创作是按上班时间来进行的,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很重要。拒绝任何赶工的项目,不熬夜,没情绪也不会动笔。
宅家比较多,每天都需要弹个琴写写字儿,感觉手指的小肌肉好像一两天就会退化,就不想断下来,于是很少远行。
思敏的微博名是“丝鸣·东城张三爷”。
她说自己注册账户的时候正盘着新上手的核桃,想来自己每日无所事事尽是遛猫耍毛笔涂一两抹水墨,自当是配得起三爷这个尊称的,便取了“张三爷”。
至于“东城”,则源于她生长于北京东城的胡同里。
而“丝鸣”这两个字,是“思敏”的谐音,颠倒过来也是古文中对琴瑟等弦乐器的合称:鸣丝——这两个字是在她喜欢上古琴的节点加进来的。
她上学时读到顾城的《颂歌世界》。“和一个女孩子结婚,在琴箱中生活,听风吹出她心中的声音…...”
思敏觉得未来的生活画面里得有一个乐器,一个有琴箱的乐器。
思敏:
有弹古琴有写字儿,不懂喝茶(喝多了会失眠~),小茶炉只是想画画的地方有个明火,煮个水泡菊花也好。
思敏:
这些爱好和画画创作肯定有联系的吧,画画弹琴写字都是差不多的,修炼过了基础阶段,就都是在表达个人的情趣修养了,每天的行为和心境,一日一日就磨成了用笔的劲道,融在作品里。
思敏:
电量低的时候想办法让自己离开桌子,做些跟画画没关系的事。我是挺容易把自己画焦虑的,莫名其妙的就开始过度紧张。我觉得焦虑就好像心里有了尘埃杂质,这时候就会去有水的地方听流水声放松休息,意识上把水流引导进身体大脑里,清洗掉心里的尘灰。
如果是较长时间的灵感匮乏期,可以试试假装自己不会画画,出去做点别的事,培养个其他爱好,重新体会一步一步学习感受的过程,换个角度突破瓶颈。
总之,没有灵感就不要碰笔。有过一段时间不想画画,不做跟画画有关的工作,也不想创作的事情,就觉得心累想过特别简单的生活。感觉我们是需要这样时不时的实习一些不同的生活状态,不需要一直那么用力去把发条往一个方向拧。尽量多随心去,才好达到事事顺心。
思敏:
在加拿大多伦多生活了十多年了,起初是想出来继续圆动画梦的。
我第一份工作是在高中时期,在动画公司做手绘动画,那时候国内大都是欧美的动画加工工作,前期的概念设定都是欧美那边的动画设计师做好的,也想要做这么出色的美术设计,于是出来看看。
出来才发现,在一个完全不同过往经验的地方生存本身就是个很挑战的行为,光是活着可能已经耗空血槽了。经历过挺艰难的阶段,需要为生计奔波又想保持创作的氛围,努力降低物质需求到尽可能低,屏蔽掉所有自以为自己本该是什么的那类念头。很多有趣的作品是在沉潜的状态里产生的。
现在状态算是适应了慢悠悠的生活节奏,慢悠悠的画些画,学弹琴学写字,又一阶段的修炼。
飞天
思敏说,慢于我们而言其实是个很重要的状态。
曾有段画画瓶颈期,她等了几个月都没见过去。
但有天她读到纳兰性德的《金缕曲·慰西溟》,心突然安下了,又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进入自由职业状态后,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居家工作,独处的时间增多,于是反复读《浮生六记》。
她寻思,自身所见、所闻、所感,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可以这样全不着力的平凡感去理解,大概就是最妙的了。
极简却生动的水墨武侠,
你在看吗?